高一下學期和整個高三跟姊姊一起住在淡水英專路。那時姊姊念的是淡江大學,在那裡租了雅房,我便去和她擠一間。

有趣的是,我住淡水其實同樣需要早起,那年代正在修捷運,也沒有火車可搭,必須搭華興號,然後跟從中壢來的公路局車子一樣,終點站在北門。我跟北門怎麼那麼有緣哪!


當年的英專路是條很熱鬧的街道,路口是許多的公車站,有金石堂書店,沿途還有許多商家,賣著各式各樣的物品,從童玩、少女服飾到西裝都有。

途中還與一條市場街交錯,裡面賣了各式各樣的食材和林立各種小吃店。


我偶爾下課回到淡水,會去淡水河畔走走路。

高三週末要是沒有回中壢(那時比較能忍住了),也可能去吹吹河風(或說海風?)。


當時的淡水河邊跟現在完全是不同的事情。有時會好像走在隔壁人家的後巷,稍微往屋裡探去,可能看見女主人在打小孩的光景。跟現在寬敞的街道和清一色的商家,是不同的時空。

往淡海方向走去,也有的路段是沒有商家只有欄杆的河邊。我比較常在那邊想事情。

想什麼呢?不知道!大概就是發發呆,放空一陣子之類的。

生命中有發呆放空的時刻,無論怎麼看,都是種恩寵似的留白,對於我這個存在來說,時不時都會需要這樣一下,才算活著,不過當時並不那麼了解自己。


夕陽會從出海口的方向落下,因此傍晚時的風景特別迷人,一邊望著彩霞,一邊感受海面的寬闊,心裡泛起雜七雜八浮起來又沉下去的種種思緒,想積極和想頹廢的兩種情緒,隨著視覺上的遼闊,一切都開始無所謂。


說起淡水和關渡這個地方,莫名的對我的人生,產生特別的意義。不知道為什麼不是三義或是宵裡,也不是南庄或是北投,卻就是淡水。

原因是,我和「班生」其實在同一個時間,各自在淡水活動著。

走著同一條街,住在附近的地方,吃著同樣著名的炒羊肉小吃,但那時候我們完全不認識。


人生就有那種所謂緣份的東西,假如拍成電影的話,就必須拍成各式各樣的錯過,以一種鋪天蓋地的方式,努力鋪陳著各種前後進入一家商店,或是坐在左右隔壁兩桌,各自面對自己的親友而沒有認識的錯過。

最後才突然在一所大學,男主角以空降的方式,降落在女主角的視線之內。

然後又因為某些莫名其妙的緣故,比如跟其他同學一起去遊玩,居然又跑去淡水那邊,然後在那裡兩人終於才將手握在一起,那樣的一種邂逅。


淡水河邊藏著我高中時代的許多種記憶,人似乎也與「地方」是有某種連結的,事情的發生、人物的邂逅以及時空的交錯,必須同時產生意義,在那電光火石之間,才會升起從各種可能性中確定下來的某種選擇。

那是個好地方,淡水!

空降部隊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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