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1年夏天,我去了一趟義大利。
那是跟合唱團一起去巡迴演出的行程。
當年我還在那個藝術團體工作,事前與國外邀演單位聯絡,也在團內演唱女高音聲部,並在國內先做完一趟大約四五場音樂會的巡演之後才出國。
我在國外心中有一種莫名的孤獨感。
或許,我到哪裡,都有那種孤獨感,一種「其實我再怎樣都是只有我自己」的認知。
我沒有相機,也對中間安排的幾次購物行程沒有什麼興趣。
我靜靜的看,看著夏季義大利的青山綠水,小鎮的古蹟教堂,還有市集的傳統純樸。
滿坑滿谷的向日葵,每一朵都大得像個小面盆一樣,一直排到視線遠處的山腳前。
很多事情我忘了,但就從某個畫面的角落,便能夠再接回記憶裡。
大家在購物的時候,我坐在廣場前的咖啡廳,啜著又黑又濃又苦的Espresso,讀著魔戒(逼自己帶了英文版出國),腦子裡為書中的詩歌譜著曲,簡單記在隨身的筆記本裡。
我的孤僻讓許多團員不習慣。
但這就是我。
我喜歡讓自己靜靜的,不是說我不會為了什麼事情興奮,只是或許不是在表面上。
事實上我很愛笑,有時候我也很搞笑,同學以前都覺得我一笑就停不下來。
但或許,那只會在我覺得很熟悉的人面前,很熟悉的環境中,我才會像那樣整個人激動起來。
那是我第一次離開亞洲,我帶著一團團員搭飛機到我從沒去過的機場,和另一團已經提前去旅遊的團員會合。
演出完連夜再帶著跟我出發的這一團上飛機回國。
我不知道我哪裡來的勇氣,也不知道當時我怎樣去跟航空公司交涉過境旅館,讓我們得以在班機延誤的期間,獲得兩餐和四星級的高級房間。
我只記得,我很想念班生。
很不習慣沒有他的日子。
這次的旅行,我有個很深的感覺,人生真的有各種運氣在組織著看不見的領域。
後回的另一團是有導遊的,他們居然被罰行李超重,在國外搭不上轉機的航班,並且也沒有辦法獲得免費過境旅館的住宿。
我不知道為什麼傻傻的我卻有這種福氣,平安地帶著團員們回國。
我們在過境酒店前等接駁公車回機場時,一行八人,就這樣在車站唱起我們演出的曲子,那時音樂真正成為我們情緒表達的出口。
我們微笑,旁邊其他外國人為我們鼓掌。
我們為身為一個藝術表演者感到光榮,終於睡了一覺還吃了大餐的身體也開心起來,對著阿姆斯特丹那天親和的陽光,我心裡升起一種平靜,卻沒有語言可以形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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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次旅行的一種心情,我曾經寫在<那一年在義大利>一文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