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二的時候,美術老師叫我們分組作報告。
我是個很專心的學生,我專心在我想專心的事情上面,像是聽音樂,還有忙碌的和周公奮戰。
各種分組活動,我都發呆。
所以我們一組好像五六個人,就有人建議去看當時剛好在展出的一個「插畫展」。
我心裡想,插畫展是什麼意思?
我直覺想的是書裡的插畫,但是如果現場沒有搭配那本書的話,會不會看不懂那在畫什麼?
總之,某個星期天下午,小組同學們就約在畫廊前面。
畫廊在哪裡我已經忘記了,記得是我問了好幾次同學怎樣搭車,怎樣會面的事情,因為我很少在台北街頭亂逛,地方不太知道,也沒有什麼方向感,每天只會從住的地方到學校,下了課再回家那樣。
幾經波折,我們都到了畫廊,也買了入場券。
一行人就大落落的進到除了我們就沒別人的畫廊裡。
沒錯!只有展出畫作,不但沒有現場提供那本「本幅插畫是幫這本書畫的」的書,甚至連提都沒有提到。
所以我們只能自己看著各種完全不同風格的畫作,憑空想像。
這樣下去,也讓我開始懷疑到底「插畫」是什麼畫?
是有一種畫叫做「插畫」嗎?
也許這種叫做「插畫」的畫,並不是為了什麼故事而畫的,其實,他們就是單獨的畫,然後那就叫做「插畫」。
那這樣的話,跟普通的「畫」有什麼差別?
因為沒有提供插畫的故事和書,居然讓我懷疑起自己對所謂的「插畫」的定義了,高中還真是個容易懷疑自己的年紀。
但總之,畫非常好看。
每幅畫好像都有個什麼故事在裡面。
我記得有一幅叫做「我的糖果彩虹」,畫面中間上方有一條拱形的彩虹,彩虹中間破掉了,變成很多五彩繽紛的糖果,往下掉落給畫面下方的小朋友,小朋友手舉得高高地,開心的接著糖果。
畫是什麼?
插畫又是什麼?
怎樣去定義,對當時的我,並不是很重要。
20年後的現在,覺得最重要的是,我心中留下的一份感動,至今沒有忘記。
怎麼樣的感動呢?
那就是--「畫什麼都可以」並且「怎麼畫都可以」。
我們小時候在學校裡上的美術課,或多或少都被某種框架限制住。
主題、畫法、媒材......
我並不是認為一點框架都不能有,比如我最近使用繪圖板,它也有它的限制。
使用任何工具,都有限制。
美是美在「在這個限制裡面開展無限可能」的那一念。
寫鋼琴作品,限制就是88個琴鍵,就算我要求每個琴鍵的三條弦都要調成不同音好了,調好了,仍然是限制。
最後在這個限制裡,創作要成就那份美感,要經由這個限制的媒介來表達出情感,試圖鋪陳出經驗的特性給觀賞的另一方。
我當時懵懂的心情,還在搞不清楚插畫是什麼畫。
但同時,我的腦子被每一幅畫裡「可能在說的故事」佔據了。
我傻傻的不太說話,也許根本不提供「本幅插畫是幫這本書畫的」的那本書,是最對得起插畫的一種展覽方式。
因為,那幅「插畫」就回覆成了「畫」,而同時,裡面的故事卻依然喃喃地訴說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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