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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叔叔"是個父執輩人物,是個比自己父親年輕的男性長輩,並且是父母親的朋友,除非和父親有血緣關係,當然那也是叔叔。

  我們叫許多人叔叔,但有很多的叔叔其實跟我們沒什麼交集,親叔叔卻也未必是親近的叔叔。

  親近的關係,是在生活中的相伴產生,是在那長輩花時間帶你遊山玩水,甚至在你生病時遞茶送水,在彼此之間產生的一種漣漪,在同一個時間,同步的震盪。

  我有一個這樣的叔叔,我們沒有血緣關係,但是他在我心裡的地位,就跟父親沒有什麼兩樣。

  叔叔年輕時是個時髦的長輩,會穿飛行夾克,染了一頭黑髮,買了一台相機,然後一放假就帶我們出門遊山玩水,小時候的照片,全都是叔叔拍的。

  叔叔生活非常簡樸,他自己作了一個櫃子,自己去材料行買木頭,鋸木頭,把櫃子組合好,自己上漆。那櫃子不漂亮,但他保持得不錯,他用了30年。櫃子旁邊一張漆成同樣顏色的椅子,坐壞了他修理過,一樣也有30年歷史。

  叔叔臉上的皺紋比爸爸早刻劃出來,他畢竟跟爸爸沒有血緣關係,基因不同。爸爸的臉頰飽滿,叔叔細瘦。爸爸沒什麼鬍子,叔叔則是小時候常常用鬍子刮我們。

  叔叔從來不曾踰矩,在走廊上相遇,他必定欠身讓我們通行,我們長大後,甚至不曾主動握我們的手,到是常常用拳頭槌我的肩膀叫我減肥。

  但是他對我們的關心,尤其是對姐姐,那如同自己的小孩一般的疼愛。

  這位神奇的長者,一直住在我們家,過著獨立的生活。

  他自己吃穿,自己洗衣。還能爬樓梯的時候,住在三樓的套房,不太能爬之後,就住樓下套房。

  車禍之後的事情,現在我還不想說。

  我還在處理這些紛亂的情緒,感受這位長者在我心中的分量。

  我想我一直把他擺在跟爸爸差不多的地位,實在他就跟我爸爸沒什麼差別,只是爸爸的家人就只有我們,而叔叔後來連絡上他自己在大陸的家人,找到了他的弟弟。

  這位有很多生活習慣值得我學習的長輩,對我們家無私的付出,他的生命軌跡因為抗戰,跟我們家靠在一起幾十年,我們是家人。

  他不依賴任何人,自己照顧自己,但是他卻經常伸手幫助別人。

  長大後,我也不再像孩子時候,會去擁抱他,但我始終記得小時候我們期待父親休假回家,和期待叔叔一起回來差不多多。

  叔叔!我很捨不得你!很捨不得!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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