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在閱讀EAT, PRAY, LOVE,我已經看過電影,當然知道她會去Italy、India和Indonesia,三個以「I」開頭的國家。
這是本「回憶錄」(memoir),是我長久在寫作的範疇之一。
而「回憶錄」,也正是一種以「I」開頭、以「I」為中心、以「I」的角度去解釋世界的文體。
每個人,(就算是被呵護長大,一路順利的人),或多或少,心裡都有些垃圾。
垃圾有時來自挫折、有時來自衝突(人際上或文化上),以及各種潛意識或其他領域,總之難以窮盡這些原因。
寫「回憶錄」(說「回憶錄」太嚴肅,就說「散文」也是可以的),就是在梳順那些打結的頭髮、整理歪掉的領帶、或清理掉心靈上不必要的雜物。
當我們把事件一一拿出來檢視,無論口氣是嘲諷、還是低迷,以搏君一笑(像以前有個研究生,把滾水剛剛泡的泡麵,整個翻在鼠蹊部的故事)的態度寫作、或以「眾人皆醉我獨醒」(各種社論或警世文)的寫作法,都像是在敘述一個故事。
那個故事,接近真實(嚴格來說,是『挑選過的』事實和口氣),試圖呈現出事物在某一個視角觀察的原樣。
奇妙的事情是,當我們陳述那個曾經發生在自己身上或週邊的故事時,我們會獲得一種以上不同的觀點,不同於自己原本的那一個。
這也是為甚麼,講故事講好幾遍之後,故事的內容和情節、觀感,漸漸會移動,會改成愈可能被別人接受的某種版本,每講一次,又會再增減或修改一些。
這本書,我目前看了77/445,要說很感動,也不怎麼覺得。有沒有感同深受,好像也不是那麼明確。
但很奇妙的是,很想繼續看下去,也很容易繼續看下去。
當初看電影時,就對電影裡面描述女主角的某些事情不太了解。比如她為什麼夜裡在哭在祈禱,這件事情,作者避而不談,但卻又是很重要的事件,所以非演不可。
作者不希望透露太多隱私,所以跟丈夫之間為何要離婚的原因,全都避而不談。
我覺得這在電影上,是個問題。
當然,我們都有各種不同的隱私,並不見得希望全都攤在陽光下,這無可厚非。
如果寫回憶錄,特別把事情隱藏起來,那是非常明顯的,馬上讀者就會趕覺到,那裡有個黑洞。
因為有個黑洞,所以不知道為什麼她一定要離婚,當妳轉述給別人這個故事,就會說:「不要問我為什麼,反正她就一定要跟她先生離婚就對了。」
看到了吧!那裡有個黑洞。
我們知道,你不說,既然知道你不說,你也有自由不說,但我們就不免,無法感同身受了。
我既不知道原因,不知道他怎樣對待妳,不知道妳怎樣對待他,不知道他哪裡惹了妳,不知道妳怎樣受不了他,然後妳就說反正妳一定要離婚。我只能說:「喔!」
這個故事,在這些地方,就是有距離。
看電影的時候,會比看書本身,更有距離。
看電影,我們並不在意這是不是真實的故事,反正我也不認識Elizabeth Gilbert,她先生我更不認識。我在意的是,螢幕上的Liz在哭什麼,她先生到底怎樣,為什麼她要哭成這樣。
但就是不交待,我只能旁觀。
話說回來,很奇怪,我還又一直讀下去,應該也不會那麼快停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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